风物长宜放眼量——就洪道德自诉诽谤案告朋友（重发
来源：陈光武 作者：陈光武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17
摘要：晨光论文 风物长宜放眼量 ——就洪陈诉告朋友引子 很多年前，看过一部大概是美国的电影，片名叫《舞娘》。讲的是一位喜爱唱歌跳舞的美丽少女，被一个纨绔子弟勾引、玩弄，怀孕后遭抛弃。 她倔强的生下没有爸爸的儿子，却无力抚养。只得继续在歌舞厅唱歌跳舞维
|
晨光论文 风物长宜放眼量 ——就洪陈诉告朋友引子 很多年前，看过一部大概是美国的电影，片名叫《舞娘》。讲的是一位喜爱唱歌跳舞的美丽少女，被一个纨绔子弟勾引、玩弄，怀孕后遭抛弃。 她倔强的生下没有爸爸的儿子，却无力抚养。只得继续在歌舞厅唱歌跳舞维持生计。 一次儿子不幸重病，她无钱救治。不得已向歌厅老板求助。 不料，歌厅老板竟提出让其跳脱衣舞的要求，被她严词拒绝。回到家中，看着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儿子，她无法无动于衷。不得已又回到了歌厅，回到了舞台...... 光彩陆离的灯光下，悠扬散漫的音乐里，年轻的舞娘缓缓舞动着婀娜身姿，轻轻褪去层层衣裙...... 乐曲终了，当舞娘释却最后兜襟，全场暴起疯狂的掌声，和着雷鸣般尖叫...... 聚光灯下，年轻舞娘紧闭的双眼，分明渗出晶莹的泪珠..... 正文 感谢朋友们的关心关注和支持，历时10个月的洪陈自诉案，终于结案了。以朋友们最不能接受的方式，以自诉人完胜、被告人完败的方式，画上了一个丑陋的句号——认罪、道歉、示众...... 对朋友们来说，这是一个悲催的结局，我辜负了朋友们的期望；而对我来说，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严重的心脏等器官疾病致身体每况愈下，治疗、康复需要闲逸的时间及和谐的空间，我已无力再打持久战；聂树斌案件最关键时刻，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妻儿老小时时为我担惊受怕、日日为我胆战心惊...... 说到这里，很是愧疚。这些年一步一步艰难走过，亏欠家人太多。广西北海案的屡遭围攻殴打，江西刘萍案有关机关的频频警告，广州郭飞雄案天河法院咄咄逼人严惩律师的司法建议，直到去年79未能幸免的万里追踪大约谈......这一切，都无不搅扰着妻子儿女的正常生活....... 因此，我在外面的所有行动，对家人一概保密。可发达的互联网，总会把人的一举一动，赤裸裸的晒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是，律师界的每一场风风雨雨，甚至每一波风吹草动，都会把家人拖进一个个恐惧的漩涡，伴随一个个风声鹤唳的不眠之夜...... 所以，我累了，已无力挣扎； 所以，我老了，将力不从心。 所以，我选择了缴械，选择了投降，选择了认罪...... 选择这一结果，完全是自作主张。毫无他人左右。之前那附加100万的近似调解方案，被腾讯新闻爆料，部分朋友一度对代理律师产生误解，认为是律师代理不力，自作主张、放弃原则，过分迁就自诉人的无理要求。 这既不公平，也非事实。无条件接受调解，是我对杨学林律师的授权。面对一个极不寻常的对手，学林律师做到了极致。 可以想象，从对方拒不调解，到同意商量。从5000万调到2500万，又从2500万调到1000万、500万，最后调到100万，这要经历怎样的迂回曲折，怎样的反复拉锯方才实现！尽管这一百万我也无力兑现..... 其中的困难和波折，学林代我受累，自然比我体味更深。法律同仁应当能够理解。 学林律师，他尽力了！ 多年前的李庄案北海案时期，我就不止一次说过，在当时比较年长的风云律师中，杨金柱比我勇敢，陈有西比我深刻，而杨学林，则比我理性、比我沉稳。 面对特别的对手，身处特别的时空，只有学林律师才能够做的如此应变有度，进退若谷。为后期的调解结案，奠定了最好的基础。 跨越两个年度，谈判两个多月，案件断断续续经历5轮调解，多次几近破裂。我实质只参与了最后一次。这次调解历时两天。一直持续到22日深夜。仅从过程上，您就应当体味到调解之路怎样的坎坷，如何的蹉跎..... 调解的消息被腾讯新闻披露后，朋友圈一片反对声，几乎没有杂音。纷纷要求死磕到底，拒绝调解，绝不让步！ 是的，死磕是我的律师从业属性，死磕是我们的旗帜。可面对洪道德的自诉，我们磕什么？ 李庄案我们磕的是薄王集团滥抓律师倒行逆施，维护的是律师群体权益；北海案磕的是公安检察滥用职权制造假案迫害无辜，维护的是社会公平正义；刘萍案、郭飞雄案磕的是专制体制，维护的是宪法和法律赋予公民的权利和自由。而洪道德案我们到底要磕什么？ 洪案死磕的最终结果，无非是把洪道德骂的更猛烈些。这既与法治建设无补，亦对聂案平反无益。 对洪案死磕既非社会进步需要，亦非我本人所求。更何况，我的文章，毕竟并非无懈可击，即使无涉犯罪，但确实言语有失，对洪教授人格有损。这不是无原则让步，而是对事实的起码尊重。 再者，死磕律师多年来南征北战，征东伐西，保的是社会公平，护的是人间正道，大家从来没有为个人利益斤斤计较消耗精力，所以，我不会为与洪教授争个谁高谁低、孰是孰非徒增内耗。请求朋友们理解、原谅。风物长宜放眼量。 调解消息披露后朋友圈另一个重大误解，是主审法官是不是先入为主，片面听信自诉人诉求，给被告方施加了种种压力。否则身经百战的老律师，怎么会轻易认可这一赔款、认罪加示众的不平等条约呢？ 相关背景前已述及不再重复。现简要说一下法官。法官和律师的交往、交流，是一门很高深的艺术。死磕多年，我们接触过全国各地不少优秀法官，如北海中院的张黔鄂。海淀法院这位游涛法官也算佼佼者。 游法官年轻、干练，且很帅气。原海淀法院少年审判庭庭长，现任海淀法院刑庭庭长。北京律师同仁应很熟悉，就是未经开庭，直接驳回真功夫自诉周泽、伍雷等诽谤罪的那位。 他为人谦和，平等待人，尊重律师。庭上庭下发表言论客观公正言简意赅，几乎无可挑剔。不象某些法官动辄就轻率地说：“你是律师，这也不懂？” 这种略带嘲讽意味的语言是法官和律师交流的大忌。不少法官把握不好。但游涛法官则表述严谨，恰到好处且适可而止。我参与的调解过程，几乎没有对我《洪道德无道无德》文章进行针对性评价。我坚信，凭游涛法官的能力和水平，不会认为我的诽谤罪成立。所以他只是从文章的客观效果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我做出让步。尽管如此，调解过程确是异常艰难。困难和阻力来源，您懂的。这里需要特别提到的是洪教授的两位代理律师，也是洪教授的高徒兼助理。他们为调解的进展和最终实现，起到了缓冲和推进作用，协助法庭做了洪教授的工作。哪怕是演戏，也值得称道。毕竟没起反作用。当然更多时候，他们还是希望我应当认罪服法求得谅解。其中一位代理律师得知我愿意认罪的消息之后，感到非常震惊，远超他的意料。表扬我大度耿直，敢于担当，像个男子汉，为净化当前网络环境作出了表率和贡献云云。 听到这些，感佩之余心中隐隐作痛：可爱可亲的小后生啊，难道您们内心深处，真的认为您伟大的洪老师诉的有理？真的认为我老陈罪有应得？若果然如此，非常担心你们日后怎么驾驭形形色色、千变万化的各类刑案？ 几经周转，22日深夜10时，和解协议终于签下。 尽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可面对这一认罪服法且要赤裸裸在纸媒面向全世界示众的条约，签字的手仍犹如力擎千钧，感觉压力异常，内心也十分纠结...... 此时此刻，我就是那位在舞台上面对观众褪去衣裙的舞娘...... 至此之后，我将失去律师界乃至法律界所有朋友...... 尾声 手机又一次急促响起，还是女儿打来的。 电话里，女儿仍是焦急的询问调解进展。我许久没敢回应。越是这样，女儿越是紧紧催促...... 之前和她交流此事，我总是说：“放心吧，孩子，没事的”。可现在协议已签，我无法继续向她隐瞒............ “对不起，孩子，爸爸累了，爸爸认罪了......” 女儿明明是听清了，可仍不相信是真的，一遍又一遍重复追问..... 当她确认没有听错之后，手机里久久没了声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促的询问：“怎么了，孩子，怎么了.....”电话继续沉寂..... 许久，手机突然发出“哇”的一声哭号：“不，爸爸，不要啊.....我和弟弟会想办法帮您筹钱，咱给他100万，给她100万.....” 我无法继续接听女儿的呼唤，缓缓挂掉了电话...... ...... 浑浑噩噩、模模糊糊、跌跌撞撞的回到酒店，已近凌晨时分。 和衣倒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眠。“罪犯”两个字始终在脑海中搅扰，在心底里腾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床上尖叫着跃起，朦胧中，一个模糊狰狞的黑影缓缓隐向墙角...... 周身大汗淋漓..... 清醒后看了一下闹钟，已是凌晨4时。 眺望窗外，没有一丝晨曦。俯身而卧，感觉枕边已大片浸湿...... 2016年3月23日凌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