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邦乐章
来源:梅静的博客 作者:梅静的博客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17
摘要:古尔邦乐章 一个舒缓的音符,从天际徐徐飘来,与河谷中的露珠相遇,凝成一组跳跃的音节。又与云杉间的鸟鸣汇合,连成一段明丽的乐句,泼啦啦,洒在了奔流西去的巩乃斯河上。新源,在喜庆的音乐中苏醒了。礼拜序曲迎着晨曦,沐浴一新的艾拉克,换上整洁的衬衣
古尔邦乐章 一个舒缓的音符,从天际徐徐飘来,与河谷中的露珠相遇,凝成一组跳跃的音节。又与云杉间的鸟鸣汇合,连成一段明丽的乐句,泼啦啦,洒在了奔流西去的巩乃斯河上。新源,在喜庆的音乐中苏醒了。礼拜序曲迎着晨曦,沐浴一新的艾拉克,换上整洁的衬衣和外套,戴上蓝底紫纹的花帽,向妻子俏皮地吹了个口哨,轻快地跨上摩托车。同样穿戴齐整的父亲塔西木,从后面揽紧他的腰。摩托穿过牛羊的欢叫,一道弧光似地向镇上的清真寺驰去。平日安静的村道,今天变得特别热闹。村里的男人和艾拉克一样,都早早地出门,往同一个方向而去。距清真寺越近,路上的人越多。附近五个村子的老少男人,都想在这个圣主的节日里,去往最庄严、最宏丽的殿堂,向安拉奉献自己的虔诚。就连腿脚不便的吐尔逊大叔,也让两个儿子用轮椅推了过来。山上阿尔善村的男人组成了一支马队,得得得,也赶到了这里。。迈入蓝色的寺门,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艾拉克从阿訇手中接过水壶,将自己和父亲的鞋套脱下,冲去外面的泥土。再掬起一捧水,仔细洗涤脸颊和双手,生怕遗漏了一粒灰尘。礼拜堂前面的广场,渐渐聚集了数以千计的信众。阿訇缓步走上台阶,朝着西方伏下身子,所有的人也深深地贴在了大地。阿訇庄重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全镇的穆斯林都在这声音里浸透长大,古兰经已经刻在了每个人的骨子里。伴着诵经声,艾拉克开始回忆自己的一年,并将心底的喜悦和愧疚,诚实地告诉了安拉。他相信,安拉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嘉许他的汗水,原谅他的错误。在穆斯林的耳朵里,诵经是最美的音乐。每天,他们都用独自吟诵为生活启幕,今天,他们又以千人齐诵拉开了古尔邦节的序曲。河谷的空气,纯净而空透,宛如天然的音箱。艾拉克和穆斯林们的礼拜曲,飞越清真寺的穹顶,直至蓝天之上。羊的祭歌做完礼拜的艾拉克和父亲,没有在镇上停留,他们得尽快赶回家中,为安拉献上一只肥美健壮的羔羊。很小的时候,艾拉克就听长辈讲过,先知伊卜拉欣晚年得子,宠爱有加。可十多年后的一天,他梦见真主安拉命令他把心爱的儿子宰杀献祭。对真主无比虔诚的伊卜拉欣,决定遵从指令,他懂事的儿子也毫无惧色地让父亲立即动手。可当他把刀架上儿子的喉头时,父爱使他泪如泉涌,第一刀只在脖子上留下一个白印,第二刀刮破一点皮。儿子见父亲不忍,便说:“我的父啊,你把我翻个身,让我匍匐而卧,这样你就可以下定决心。”就在伊卜拉欣把儿子翻个身,准备使劲宰杀时,真主出现,赞许伊卜拉欣的诚意,并派天仙背来一只黑头羝羊代为祭献。从此,穆斯林将伊卜拉欣尊为圣祖,每年的这一天,也有了宰牲献祭的习俗。对于不信教的“凡人”来说,这个故事有点血腥,但在穆斯林的心里,真主安拉至高无上。圈里的羊,撒欢似地挤撞着,它们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但也许,在穆斯林世界里生活久了,这些生灵也懂得为真主献身的道理了吧。一只高大而健硕的公羊撞上了艾拉克的腿,并朝他忽闪两只圆圆的眼睛。“嗨,就是你啦!”艾拉克咧开嘴,一把将羊抱在了怀里。馕坑里的火噼啪作响,羊的鲜血汩汩流淌。艾拉克用手指蘸出一点血,染在女儿的额上。真主会记得每一只为他献祭的羊,也会保佑每一个点染羊血的孩子。想到这里,艾拉克的脸上绽出了幸福的笑容。聚会交响羊肉的香味刚从锅里飘出,艾拉克的家里已经笑声盈门。他的三个姑妈和两个叔叔,带着家人,身穿节日盛装,给他和他的父母“拜年”来了。好客的父母早已将屋子布置得喜气浓郁。绣着羊角图案的台布,新打的狐狸皮壁饰,将整个屋子映得锦绣如霞。 古尔邦节是哈萨克女人展示厨艺和持家本领的大舞台。艾拉克的妻子把煮熟的羊肉分为三份,一份留给家人享用,一份送给邻居,还有一份给了村里的两位孤老。她还擅做果酱和各式点心,瞧,今天的毡席上,红艳艳的樱桃酱、黄灿灿的油果、香喷喷的杰泥提,都出自她的手呢!奶茶端起来,点心尝起来。在氤氲的香气里,长辈们互道祝福。艾拉克则用一只硕大的盘子,将羊头和羊肉捧了上来。艾拉克的父亲与长辈们都举起了双手,虔诚祈祷,感谢安拉的恩赐。祈祷是穆斯林每天必做的“功课”,节日更是如此。但艾拉克的女儿终究没能掩藏住孩子的天性,迫不急待地爬到了毡席旁。爷爷塔西木疼爱地看了她一眼,用刀割下一只羊耳,递到她的手中:“吃了耳朵,就要好好听话哦。”爷爷的话语引来长辈们的一片笑声。对于穆斯林来说,羊是吉祥的象征,羊头更是长者尊享的食物。长辈们分享羊头之后,大家庭的聚餐才算真正开始。艾拉克和妻子、女儿也放开味蕾,尽情地品尝美食。女儿最是淘人,油馓子还没咽下,蜜枣又塞进了嘴巴。一屋的人都被她的模样逗乐了。艾拉克的父亲从墙上取下冬不拉,拨响了琴弦。辽阔的蓝天、广袤的大地,让哈萨克人成了天生的音乐家。一家人自弹自唱,是这里极为常见的风景。艾拉克见父亲弹起了琴,也情不自禁地和着节拍,唱起了歌曲。身穿新裙的女儿,被热烈的音乐感染,一骨碌跳下毡席,在屋子中央旋转起来。交响的音乐飘出艾拉克家的窗户,在村子上空飞扬。一群路过的鸽子,在这里集体划出一个圆圈,又振翅而去,给乐章添上了一个至美的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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