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儒学派
来源:学古论今abc123 作者:学古论今abc123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17
摘要:读书随笔 在西方哲学史中,形成于亚历山大时代的四个哲学流派比较有影响力或是有趣,分别是犬儒派、怀疑派、斯多葛派和伊壁鸠鲁派。罗素在其名著《西方哲学史》中,对上述四个哲学流派均做了尽管简洁但却又不乏幽默风趣的概述,读之不禁令人兴致盎然。先来看
读书随笔 在西方哲学史中,形成于亚历山大时代的四个哲学流派比较有影响力或是有趣,分别是犬儒派、怀疑派、斯多葛派和伊壁鸠鲁派。罗素在其名著《西方哲学史》中,对上述四个哲学流派均做了尽管简洁但却又不乏幽默风趣的概述,读之不禁令人兴致盎然。先来看看他所描述的犬儒学派:这一学派出自苏格拉底一个名叫安提斯泰尼的弟子,直到苏格拉底死后,他还生活在苏格拉底贵族弟子们的圈子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非正统的征象来。但是有某种东西――或者是雅典的失败,也许是苏格拉底之死,也许是他不喜欢哲学的诡辩――却使得他在已经不再年青的时候,鄙弃了他从前所重视的东西。除了纯朴的善良而外,他不愿意要任何东西。他结交工人并且穿得和工人一样。他进行露天讲演,他所用的方式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也都能理解的。一切精致的哲学,他都认为毫无价值;凡是一个人所能知道的,普通的人也都能知道。他信仰“返于自然”,并把这种信仰贯彻得非常彻底。他主张不要政府,不要私有财产,不要婚姻,不要确定的宗教。他并不是一个严格的苦行主义者,但是他鄙弃奢侈与一切人为的对感官快乐的追求。他说“我宁愿疯狂也不愿意欢乐”。安提斯泰尼的名声被他的弟子狄奥根尼盖过了。罗素引用穆莱的话说,“狄奥根尼是欧济尼河上西诺普地方的青年,最初,安提斯泰尼并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曾因涂改货币而被下过狱的不名誉的钱商的儿子。安提斯泰尼命令这个青年回家去,但是他丝毫不动;他用杖打他,他也一动不动。他渴望智慧,他知道安提斯泰尼可以教给他智慧。他一生的志愿也是要做他父亲所做过的事,要‘涂改货币’,可是规模要大得多。他要涂改世上流行的一切货币。每种通行的印戳都是假的。人被打上了将帅与帝王的印戳;一切全都是破铜烂铁打上了假印戳罢了。”(狄奥根尼愤世嫉俗,他立志要揭穿世间的一切伪善,他曾经提着一个灯笼在城里游走,说:“我正在找一个真正诚实的人。”)狄奥根尼决心象一条狗一样地生活下去,所以就被称为“犬儒”,这个字的意思就是“象犬一样”。他拒绝接受一切的习俗――无论是宗教的、风尚的、服装的、居室的、饮食的、或者礼貌的。据说他住在一个桶里,但是穆莱向我们保证说这是个错误:因为那是一个大瓮,是原始时代用以埋葬死人的那种瓮。他象一个印度托钵僧那样地以行乞为生。他宣扬友爱,不仅仅是全人类之间的友爱,而且还有人与动物之间的友爱。甚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的一身就聚焦了许多的传说。尽人皆知,亚历山大怎样地拜访过他,问他想要什么恩赐,他回答说:“只要你别挡住我的太阳光”(当时他正躺在地上晒太阳)。狄奥根尼的教导,一点也没有我们现在称之为“玩世不恭”的(“犬儒”的)东西,而是恰好与之相反。他对德行具有一种热烈的感情,他认为和德行比较起来,俗世的财富是无足计较的。他追求德行,并追求从欲望之下解放出来的道德自由:只要你对于幸运所赐的财货无动于衷,便可以从恐惧之下解放出来(狄奥根尼的学说在这一方面被斯多葛派采用了,但是斯多葛派并没有追随着他摒绝文明的欢乐)。他认为普罗米修斯由于把那些造成了近代生活的复杂与矫揉造作的技术带给了人类,所以就公正地受到了惩罚。在这一点上他有似于道家、卢梭与托尔斯泰,但是要比他们更加彻底(罗素在其本著中也曾讲到与狄奥根尼上述观点相类似的十八世纪法国浪漫主义哲学家卢梭的思想:卢梭在其《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的论文中指出,市民社会及由此而起的社会不平等的根源,从私有制中找得到。“第一个圈出了一块土地,想起说‘这是我的’,而且发觉大家愚蠢得信他的话的那个人,是市民社会的真正创始者。”他接着说,一次可悲的革命带来了冶金术和农耕;五谷是我们的灾难的象征。欧洲因为有最多的五谷,有最多的铁,是最不幸的大陆。要消除这个祸患,只须抛弃掉文明,因为人性本善,野蛮人在吃过饭以后与自然万物和平相处,跟所有族类友好不争。卢梭把这篇论文送给伏尔泰,伏尔泰回复说:“我收到了你的反人类的新书,谢谢你。在使我们都变得愚蠢的计划上面运用这般聪明伶巧,还是从未有过的事。读尊著,人一心想望四脚走路。但是,由于我已经把那种习惯丢了六十多年,我很不幸,感到不可能再把它拣回来了。而且我也不能从事探索加拿大的蛮人的工作,因为我遭罹的种种疾患让我必需一位欧洲外科医生;因为在那些地带正打着仗;而且因为我们的行为的榜样已经使蛮人坏得和我们自己不相上下了”)。狄奥根尼虽然是亚里士多德同时代的人,但是他的学说在气质上却属于希腊化的时代。亚里士多德是欢乐地正视世界的最后一个希腊哲学家;从他而后,所有的哲学家都是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而具有着一种逃避的哲学。世界是不好的,让我们学会遗世而独立吧。身外之物是靠不住的;它们都是幸运的赐予,而不是我们自己努力的报酬。唯有主观的财富――即德行,或者是通过听天由命而得到的满足――才是可靠的,因此,唯有这些才是有智慧的人所要重视的。狄奥根尼本人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但他的学说却正象希腊化时代所有的学说一样,乃是一种投合于劳苦倦极的人们的学说,失望已经摧毁了这些人的天赋的热忱了。这种学说除了对于强有力的罪恶是一种抗议而外,当然绝不是一种可以指望促进艺术或科学或政治或任何有用的活动的学说。看一下在犬儒学派普及之后,他们的学说变成了什么样子,是饶有趣味的。公元前三世纪的早期,犬儒学派非常风行,尤其是在亚历山大港。他们刊行了短篇的说教,指出没有物质财产是多么地轻松,饮食简朴可以是多么地幸福,怎样在冬天不必穿昂贵的衣服就可以保持温暖(这在埃及也许是真的!),对自己的家乡依依不舍或者悲悼自己的孩子或朋友的死亡又是何等之愚蠢。这些通俗化的犬儒学者之中有一个叫德勒斯的说:“我的儿子或妻子死了,那难道就有任何理由应该不顾仍然还在活着的我自己,并且不再照顾我的财产了么?”在这一点上我们很难对于这种单纯生活感到任何的同情,它已经变得太单纯了。我们怀疑是谁高兴这种说教,是希望把穷人的苦难想象成仅仅是幻想的那些富人呢?还是力图鄙视获得了成功的事业家们的那些新的穷人呢?还是想使自己相信自己所接受的恩赐是无关重要的那些阿谀献媚者呢?德勒斯对一个富人说:“你慷慨大度地施舍给我,而我痛痛快快地取之于你,既不卑躬屈膝,也不唠叨不满。”这是一种很便当的学说。通俗的犬儒主义并不教人禁绝世俗的好东西,而仅仅是对它们具有某种程度的漠不关心而已。就欠债的人来说,这可以表现为一种使他减轻自己对于债主所负的义务的形式。我们可以看到“玩世不恭”(“犬儒的”)这个名词是怎样获得它的日常意义的。(早期的犬儒派是依据一种道德原则去蔑视世俗的观念,后期的犬儒派依然在蔑视世俗的观念但却失去了依据的道德原则。这势必导致这样一个后果:无所谓高尚或下贱,没什么东西是了不得的,也没有什么是要不得的。基于这样的立场,一个人可以很方便地一方面对世俗观念做出满不在乎的姿态,另一方面又毫无顾忌地去获取他想要获取的任何世俗的东西。于是,对世俗的全盘否定就变成了对世俗的照单全收,而且还往往是对世俗中最坏的部分的不知羞耻的照单全收。于是,愤世嫉俗就变成了玩世不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