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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在黄河边上一个小山村，村东头的山叫里华山，一条路将山体分开，两边呈现出一阶一阶的梯田，梯田上成排成排都是柿子树，大学之前的青少年时代基本是在那里度过的，我常常坐在柿子树下守望。那些年，守望着柿子树发生的故事，已经雕刻成了脑海里最特殊的记忆，是一种融入了亲情传教的、潜移默化的精神能量。 柿子成熟的时候，也是秋收的时候，秋收后就要开始种小麦了，每次干农活儿休息的间歇，都会坐在柿子树下面听妈妈讲她过去的故事。妈妈说在她小的时候，这片柿子树是农业合作社集体所有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后，每一户人家分到了三棵树，有了以属于自家的柿子。她还说到了她们小时候集体劳动的热闹场面，说到了有一天在田野劳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毛主席逝世的消息，大哭流涕。她说家里虽然经济条件不是很宽裕，但是至少有吃有穿有用能上学，让我要知足感恩，今后不管走到哪里，处于什么状态，都不要忘记家乡的山、人和柿子树，不要忘本。直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正如我摆在书桌上的那一方石刻“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每当失落的时候，每当得意忘形的时候，每当沮丧不堪的时候，都去想想做每一件事情的初衷，是不是达到了所预设的状态，多回头看一看，就会多一份心理平衡和满足。 能够得到一个香甜、多汁、透红的“软柿子”是非常让人开心的事情，我也不例外，自己摘不到的时候，总是缠着大人帮我摘“软柿子”，吃到的那一刻，真的是从嘴里甜到胃里再甜到心里。记得有一次，我看到很高的枝头有几个诱人的“软柿子”，我就闹着要吃，妈妈并没有用“太高太危险换个地方摘”等来说服我放弃吃那几个柿子，而是使出了她并不高超的爬树技能，把柿子给我摘了下来，我欢乐地吃着柿子，她低头拍了拍蹭在衣服上的树皮，然后直看着我笑。后来，我知道了“软柿子”字面上还别有深意，但是一提到这个词，随即想到的是妈妈为我摘柿子时的勇敢和坚毅，正是通过无数次类似于这样的爱的行为，教会我成为一个“硬汉子”，为了自己认为值得并且有意义的事情，就要勇敢地去行动去付出，既然选择了就不要轻言放弃，不要为自己的懒惰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只有真真切切的付出，才会有实实在在的收获。 我经常观察在风中摇摆的树叶，阳光下影影绰绰、纷繁交错，树枝也会摇摆，树干也会摇摆，有时候整棵树都会摇摆。有一年，柿子成熟了，我们一家人去摘柿子，爸爸爬到树上面用铁勾把柿子连带着较小的枝桠子折下来，我和姐姐、妈妈在下面再摘下来放进袋子里，就这样按部就班大家分工有序，听得到风的声音，鸟儿在枝头鸣叫。突然，一声巨响，安静的气氛被破坏，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一根老树枝断了，爸爸也随着断落的老树枝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空气凝住了，我们都围过去……那一刻我感觉整片柿子林都在摇摆。同样的情景后来的发生过一次，是我暑假跟着爸爸的施工队一起干活儿的时候，亲眼看见他从2米多高的工架上摔了下来，所幸两次的摔落都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在我稚幼的心里，却萌生了对爸爸的崇敬和佩服，背后是一个男人的担当，是一个农人所负担的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所有苦难。直到现在，在我心里面最伟大、最了不起、最有担当的形象仍然是我的爸爸，他用朴素的农人哲理和朴实的农人行动，教会了我什么叫真正的担当，以至于有时因家庭琐事和老婆吵架闹别扭时，爸爸都会用他那沧桑的语气批评我，他说：“作为男子汉，一定要有担当和忍让。过日子就是过麻烦，如果哪一天麻烦没了，那么可能日子也就没了。”在爸爸的担当里，有一股耐劲儿，有一股忍劲儿，有一股韧劲儿，就像是我们家那头默默耕耘的老黄牛，在岁月的磨砺中，这种担当已经成为一种生存本能，一种融进骨子里的本性。 长大后，离开家乡在外打拼，时时还会想起家乡那片柿子林——那片承载了浓浓乡愁和家思的亲情符号，那片激励我出发和前行的力量源泉，那片容纳了家教传承记忆的守望空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