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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呆坐苏堤石上，静看西湖中漾着的月影。未几，岸边广场舞曲一起，一切都会被拉回到滚滚尘世，有些美的体验只能是瞬间的。可，美，本来就不是用体验时长来排次序的。体验过，那便是体验过，没体验过，也无法通过二手交流去获得。 午后，一场沉沉昏睡的午休后，赶上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钟表上的时间分明是午后，人的感觉却像是入了深夜。惶惶然，如酒醒不知何处，沉醉不知归路。茫茫然，生何所依，命何所系？有些感觉，只能是灵魂独自与天地相对，无依无傍。若是换个贪热闹的，或许会拿起电话抓紧找人说两句，或是打开电脑手机浏览浏览网页看个视频，把自己逃入人群或虚拟的人群。那独于天地往来的体验，也不是人人都艳羡和向往的。体验过便是体验过，不值得炫耀。未体验便是未体验，想来不去体验的也未必觉得遗憾。 晨起，阳光柔和，北固亭边江水拍石。几多年前，它们见过孙刘联盟，见过意气风发的曹孟德，见过追怀往日英豪的辛稼轩的那份豪情壮志和报国无门。轻吟两句南乡子：“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凭吊古战场这种事，总是需要一些历史感的，体悟古人的心思，自然也只能是独与千古英豪相往来，这本也是需要机缘的。所以，轻吟一阕南乡子，已招来一片似是看怪物的眼神。这并不是谁错谁对，谁高谁低，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里提出来一个“境界说”，分出来“有我”和“无我”两重境界。虽然先生在文中没有特别显著的对两者加以褒贬，但从行文中很容易看出其对“无我”的偏爱。无我，自然不是没有我，而是我与这世界融为一体。“山高月小、水落石出”里无我，但那山月水石不就是因我而映现吗？你没有那份体验的时候，山月水石自是它的山月水石，那体验也就无从谈起了。无从谈起想来也并不是什么遗憾的事儿，这世间可谈之事多如牛毛，各体验各的也很好。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静，“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是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也是静。但它们表达的情绪并不相同。你多区分出一种情况，似乎并不是多了一种文字上的游戏，而是多了一重看世界的经历。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些快乐是没办法分享的，只能说机缘巧合，遇到了就遇到了。流行的说法，从快乐的角度把人分成两种，找快乐的和等快乐的。事实上，快乐并不是一个整合而一的东西，它分层次，分领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一层的都有它的好处吧，只是，个人境遇不同，有些快乐是很难分享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