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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谭敏涛 大学毕业生李文星死了，死时被发现于天津静海区的一处池塘，事后得知，他从招聘网站上应聘到一家企业，然后从北京前往天津，不成想，这家在正规网站上招聘的企业会是传销组织，李文星随后陷入传销，7月14日，他的尸体被发现于池塘。 5月15日，李文星在Boss直聘的平台发出自己的简历；经过简单交流，5月19日，他收到了北京科蓝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的聘用通知函；5月20日，他从北京前往天津，落入传销窝点。7月8日，李文星给母亲打最后一个电话说：“谁打电话要钱你们都别给”。7月14日，他的尸体被发现。 不敢想象，在这段时间里，这位大学毕业生经历了人间怎样的苦楚和无助，会惨死于传销。 而今，又爆出李文星的老乡张超同样因传销而死，张超毕业工作已经一年，7月10日接到电话去天津，14日就意外身亡，其尸体与李文星尸体同日被天津警方发现。 同样是因为在招聘平台投递简历，而被传销组织联系上，同样是落入传销窝点，惨死于天津静海。 彼时，天津市委政法委要求决战20天，彻底清除全市非法传销活动；而“李文星案”5名涉案人员已被刑拘，多少可宽慰一下。但生命，却无法挽回。 除此之外，李文星之死的所在地，天津静海区，还组织开展打击传销“凌晨行动”，发现传销窝点301处，清理63名传销人员。此外，凡举报传销组织及藏匿的传销窝点，经查实摧毁的，一次性奖励2万元。 李文星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了静海区全力整治传销。但这代价太过沉重，重到整个社会无法自已。 但没有李文星之死，会有这么大的打击传销动作吗？ 不会，压根不会，没有强烈的社会舆论压力，再为恶劣的传销，都不会引起当地的关注，更不会引发当地的全面打击，除非，有人死亡，而且，引发舆论强力声讨。 同样陷入传销的，据李文星的同学介绍，要不是他打断自己的腿逃出来，自己就是下一个李文星。可见，传销之恶，非同一般。静海传销，恶名远扬。 但在李文星死前，天津静海区的传销人人皆知，“南有北海，北有静海”的江湖传言不是虚传，但却不见当地进行全力打击，直到李文星死亡，而且，还必须引发全民关注和声讨，才有了进一步的全面打击动作。 对于传销，没死人之前，是放纵；人死了，搞运动。所以，天津立马上演了声势浩大的打击传销运动。我相信，这场运动会让传销偃旗息鼓，但却很难让传销绝迹，否则，全国各地早就没了传销。 而李文星用死，避免了下一个“李文星”之死。但下一个“李文星”或在不远的将来等着，因为，除了静海，全国各地的传销，已经遍地开花。 静海区力争用20天将传销一网打尽，但传销能打击完吗？多年横亘，盘根错节，连当地群众都避而远之，不敢举报，20天就能打完吗？诸多人不解，也万般无奈。 既然现在能打击，早干啥去了？为何非要等到有人死了才打击？既然能打击完，何不早打击？而且，传销致人死亡，已经不是一两起，而是诸多人被致死，却只有这起引发强烈关注，为什么？ 回过头，李文星之死能引发这么大围观和声讨，多因自媒体那篇报道的刷屏。但那篇《求职少年李文星之死》的报道已经被删除，连同评论李文星之死的多篇文章都遭遇删帖。 你不明白为什么，声讨传销都涉嫌违规，你更不明白的是，只要你批判他们打击传销不力，就是违规之举。在这个删帖从来没有标准的社会，任何声讨都难免遭遇删帖，任何维权都难免遭遇禁言。 庆幸，李文星还没有成为敏感词，还可以发出他的名字来，这或许是一种幸运，但却很难保证，李文星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敏感词。 我们无法假设，如果没有那篇报道，李文星恐怕依然会死于随机。 这让人想起魏则西，那个因百度搜索到“莆田系”医院而走向生命终结的大学生，随后，百度成为众矢之的。虚假医疗广告充斥网络，搜索引擎成为帮凶，一步步将魏则西引向死亡终点。 还有因电信诈骗郁结而亡的准大学生徐玉玉，之后，诈骗者都被抓捕归案，但举国上下的电信诈骗依然不曾锐减。每隔段时间，我们的手机都会受到诈骗信息，没有被骗，你连报警的理由都没有；被骗得太少，他们连破案的动力也没有。 还有因校园贷而自杀的诸多人，却没有在社会上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对于校园贷的声讨远远不及对于传销，以及“莆田系”医院。所以，校园贷依然在猖獗，而下一个因校园贷自杀的学生，或在不远的将来。 在这个社会，李文星，魏则西、徐玉玉们，出生时被计划，死亡时却是随机。 他们死得太过随意，一般人压根想不到，也想不出。 在社会中，我们处处都得堤防，但依然防不住随机死亡。 有多少罪恶，在权力放纵中肆虐； 有多少随机，在悄无声息中铸就。 有多少死亡，在意想不到中来临。 对随机而亡视而不见，人人恐难避免随机！ 这本身已是一个处处皆有风险的社会，而且，身边的不公的和风险，与日俱增，无法预料。 当一个制度，越是期望人们原子化生活，不要对他人的冷暖投入关注，人们的风险越是无比增大。 当一个制度，越是把人们培养成自私自利之人，不要关注他人的利益受损，每个人的利益越难以得到保障。 当一个制度，越是对他人遭遇的不公漠不关心，只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每个人遭遇不公的几率便会大增。 李文星死于传销，魏则西死于“莆田系”；徐玉玉死于电信诈骗……更多的无妄之灾，等待着每个人。 对于他们之死，我们没有保持沉默，这便是社会之幸； 对于他们之死，我们没有冷眼相看，这便是人间温暖； 对于他们之死，我们没有放弃声讨，这便是光明所在。 李文星，东北大学毕业生，2017年7月14日，因传销死于天津静海，终年23岁。 魏则西，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学生，因搜索引擎导向“莆田系医院”，2016年4月12日在咸阳家中去世，终年22岁。 徐玉玉，南京邮电大学准大学生，2016年8月21日，因电信诈骗，被骗走全部学费9900元，伤心欲绝，郁结于心，最终导致心脏骤停，终年18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