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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之怪_谢志浩

来源:法律博客 作者:谢志浩的自留地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2-25
摘要:(志浩按:这是校订《叩问大学》中的《盛产怪人,才是好大学》产生的新想法,但愿,这是整部书稿,最后一段新想法) 初来乍到,就会奇怪:北京大学,怎么这么多,傻傻乎乎、着装朴素的老师呢?陈来先生,下课后,骑着一辆老旧自行车,往家走。一会儿,遇到

志浩按:这是校订《叩问大学》中的《盛产怪人,才是好大学》产生的新想法,但愿,这是整部书稿,最后一段新想法)

初来乍到,就会奇怪:北京大学,怎么这么多,傻傻乎乎、着装朴素的老师呢?陈来先生,下课后,骑着一辆老旧自行车,往家走。一会儿,遇到了帅气的吴国盛先生,《科学的历程》的作者,也是一辆老旧自行车。陶渊明的研究者,中文系袁行霈先生,连车子,都不骑,安步当车,望之俨然,即之也温。也许,这正是,北大之所以成为北大的理由。不过,袁行霈、陈来、吴国盛,三位先生,属于中文系和哲学系,文史哲三系,在静园,这些先生,就有一些寂寞的心境。在时尚和潮流面前,气定神闲,有一股子底气。

不觉来到光华管理学院楼前,自然又是一番景象,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里是燕园最热闹的所在,光华管理学院的学友,真是有福气,每次上课,都像看一次车展。不少学友,大呼过瘾。要是光华管理学院有一位先生,学问扎实,品格高洁,生活低调,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就来上课,与这里的气氛,难免有些不大协调。

“文化大革命”期间,毛润之对北京大学,很不满意,很不客气,批了十个字:“庙小神灵大,池浅王八多。”据说,毛润之,后来有意,将“池浅王八多”改成“池深王八多”,没有流行开来。这个池子,就是鼎鼎大名的未名湖了。

遥想当年,毛润之,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当临时工,负责收发信件,看管报纸。毛润之,在这里,过得并不愉快,因为,与他的期望值,有着很大的落差。

毛润之在北大不愉快?这里面的原因,既简单,也复杂。简单一句话,临时工在北大没地位,遭受了不少白眼,特别是北大图书馆馆长李大钊的助理——张申府,待人接物,没有平常心,没少折腾毛润之。有人说,张申府,得罪了毛润之,以至于,1949年之后,被安排到北京图书馆(补注:现在的国家图书馆,可不是北京市图书馆,北京市图书馆,称之为首都图书馆),还有人,为张申府抱屈,似乎,用非所长,人才浪费,云云,云云。

张申府在老清华大学教过哲学,安排在清华,应该合适了吧?但,1951年思想改造,怕是难以过关。即使过关了,1952年,院系调整,来到湖光塔影的燕园,依他过去的表现,未必让他上课。偶尔上一点课,到了1957年,既然,木讷的弟弟——张岱年,是右派,张岱年的大哥——张申府,肯定是大右派。到了1966年,北京大学哲学系,又是政治漩涡的漩涡。张申府,会不会像冯友兰那样,有天地境界的情怀,一边挨斗,一边默念——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张申府,被安排到北京图书馆,以后的日子,还算平静,北京图书馆的红卫兵,还算是有礼数,有教养。躲过了三灾七难,得享高寿,也就可以了。按说,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写书,藏之名山,传之后世,该有多好!一辈子,就两本小册子,《所思》、《所忆》,怨不得别人!

也许,蔡元培先生的“兼容并包”,不妨理解为见“怪”不“怪”。老北大,简直是“怪物”收容站,那些“怪物”,互相较劲,没有最“怪”,只有更“怪”。晚清民国,就像一个万花筒,透过它,可以见到光怪陆离的人物。中国文明史上,集中产生“怪物”的时代,先有春秋战国,中间有魏晋南北朝,后边就是晚清民国。李零先生说,大师产生于礼崩乐坏,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葛剑雄先生从历史地理学的视角,重新省察《统一与分裂》。乱世英雄起四方,不止是军事人物,还有思想人物,与乱世有不解之缘。枪杆子,总也掌控不住局面,思想家,眼见赤地千里,生灵涂炭,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枪杆子起来了,控制住局面,大局已定,江山一统,思想也就消亡了,思想家就要退隐了,学问家开始上场了。思想和学问,移步换形,此消彼长。

没有蔡先生的心胸,单是,这些“老倔头”、“怪教授”,就够头疼的了,更别说,傅斯年、罗家伦、顾颉刚,这些“怪”学生了。

步毛润之“后尘”,在北大图书馆做临时工的小金——金克木,从北大学友借书还书,下班后,就开始琢磨:这些书,到底在讲什么?这些学友,借它,有什么用呢?遇到一位侠义心肠的山东大汉——邓广铭,金克木,缠着邓广铭,讲一讲。邓广铭,也不客气,打开了话匣子,小金,如饮醇醪,如醉如痴,听得津津有味。金克木,东寻西搜,广收博采,成为一位北大教授,同事里边,比较著名的,就是季羡林先生,其实,在学术界,金克木属于一位隐藏的大师,隐居在北京大学朗润园,这位金先生,到底怪到什么程度,复旦大学的钱文忠,是有过叙述的。钱文忠,写了一本《季门立雪》,其实,还应该写一本《金门立雪》。

北京大学图书馆临时工队伍里,就有两位“怪人”,一位是开国领袖毛润之,一位北大教授金克木。北京大学之“怪”,就可窥一斑了。我倒觉得,北京大学的传统,说成自由、民主,也没有错,但,毕竟,还不究竟。北京的传统,就是“怪”。怪人,有心成圣,只是不凑巧,志向没有实现,怀抱不得伸展,走向了“怪”的一路。

石家庄有过两位北大校友,缪哲、刀尔登,机缘巧合,与这两位都有过接触,总体的感觉,就是一个字——怪。辛集中学,同班同学,有四位考取北大,一位学哲学,一位学德语,两位学法律,四年下来,倒是挺正常的,没有染上“怪”的癖好。这几位同学,或者是没有碰上“怪”教授,或者碰到了,深以为“怪”,不以为然,排除干扰,没有让“怪”教授得逞。

我到北京大学,做访问学者,就是为了寻访北京大学的“怪人”,通过“田野调查”,为绘制学术地图,积累素材。北大静园,乃文史哲三系所在地,这里是北大“怪人”的集散地。直到今天,北大也很难成立人文学院,直接指挥文史哲三系。因为,文史哲,往往产生怪人怪物。自由散漫、吊儿郎当,形容文史哲三系,也不为过。现在,有一个人文学部,这个学部,是虚的,只可远观,不能近瞧。北大人文学院成立的那一天,不知道,是五年以后,还是十年以后,假如,有这么一天,那么,不妨把人文学院成立的这一天,作为一个标志,象征着北大“怪人怪物”的历史性终结。

北京大学,进行了一年的“田野调查”,印证了先前的判断,随着社会化大生产的到来,北京大学的“怪人”日益稀少。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悲哀的,“怪物”也要依托一定的社会生态。基金、项目、课题、基地,这些东西,对大学的社会生态的改变,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毛润之用政治运动,所不能达到的,主事者用经济利益,就达到了。

责任编辑:谢志浩的自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