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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乒乓球队集体退赛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了。国家体育总局严厉发声，国际足联表示关切，国家乒乓球队向球迷致歉、退赛教练和球员相继致歉，事件的主角刘国梁也表明了姿态，事件渐渐的平息下来。当这个事件不再是个热点，慢慢淡出舆论视野的时候，也到了我们理性反思这个事件的时候。找出事件发生的制度根源，是法治中国条件下，避免此类事情再度上演的不二法门。 作者：王林敏 来源：本公号原创 6月23日，在成都举行的中国乒乓球公开赛上，中国乒乓球队教练员秦志戬、马琳，运动员马龙、许昕、樊振东突然集体退赛，他们以整齐划一的格式，通过自媒体发声：“此刻我们无心恋战，只因想念您刘国梁！”此事件一发生便成为舆论焦点，受到全国网民关注。 从性质上看，退赛教练和球员，是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表达对刘国梁的支持、自己的利益诉求，以及对国家体育总局的不满。事件发生后，国家体育总局严厉谴责退赛教练和球员不顾国家利益、不守职业道德，集体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帽子一顶顶的砸了下来；而网民们则几乎一边倒的表示支持，这不仅因为人们喜爱乒乓球运动、喜爱马龙等运动员，而且因为看到了现代社会中已经罕见的豪情与仗义。这些教练和运动员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来支持自己的兄弟或恩师。在搭便车已成国人积习、出头鸟必遭惩治的当下社会，他们的这种勇气得到了人们的高度赞赏。 但是，如果体育总局的管理者只能进行道德谴责，网民只能从这个事件中看到江湖义气，那就值得悲哀了。因为这个事件所折射出的，不仅是错综复杂的人事、利益纠葛，也暴露出更为深层次的体育管理机制问题，如果不去思考深层次的体制问题，那么，这种事情日后恐怕还是会上演。作为国家队的乒乓球队，球队的管理、教练员的任免，都属于公共事务，因此，都应该按照规则进行，遵循法治的要求，而不能率性而为。此次退赛事件的导火索是刘国梁被免职，而在刘国梁人事任免问题上，国家体育总局的相关部门存在着较为明显的程序瑕疵。 一是人事任免的主体权限问题。发布刘国梁卸任国家队总教练消息的乒乓球协会，但是，组织国家队总教练竞聘并且宣布刘国梁出任总教练一职的则是国家体育总局乒羽中心。乒羽中心3月份组织的竞聘会，4月初发布的竞聘结果。所以，一个很自然的质疑便是，乒乓球协会有权利任免国家队主教练吗？两个机构之间的权限显然存在着混淆。另一个问题则是，刘国梁任乒协副主席是经过乒乓球协会的“常委会”讨论决定，但是根据相关规定，乒乓球协会的“常委会”并没有决定任命刘国梁为乒协副主席的权力，这个事本身就是越权。公共事务的权限存在合法性问题，做出的决定当然也存在合法性瑕疵。 二是人事任免的规范依据问题。刘国梁出任国家队总教练，是经过公开竞聘程序选拔任命的，按照通常理解，会签订聘任合同。合同规定任期、待遇等相关问题。解除其总教练一职，也相应的需要法律依据，并经过相应法律程序。不能简单的以改革管理模式为由，便解除其总教练职务，更不能以领导意志作为解除其总教练职务的理由。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刘国梁的任务是备战2020年东京奥运会，第一个任期据说是两年，但任职不到两个月就被解除了职务。刘国梁服从安排，这是一种政治态度。但是，体育总局朝令夕改，难道不存在问题吗？人们支持刘国梁，反对体育总局的做法，恐怕与此有很大关系吧？ 三是人事任免的事实理由问题。在聘任不到期限的情况下，取消任命，需要一定的事实基础。孔令辉被免职是因为参与赌球，尽管此事仍在调查之中，尽管存在争议，但“参与赌球”总算是个理由，总可以暂时堵住人们的质疑。而免掉刘国梁，却无任何解释。刘国梁带领国家队，赢得了极大声誉，在国内的认同度极高。甚至一些非球迷，也很喜欢这个“不懂球的胖子”。在之前的管理架构中，国家队总教练掌握很大权力，面临着人情、关系、金钱的考验，所以除非圣人，否则必然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坊间也有“巡视组”发现问题的消息在传播，但这都是捕风捉影，不能服人。不能以“莫须有”的猜测为由，就免除一个总教练的职务。 四是人事任免的发布时机问题。公务消息的对外发布，也是个重要的程序问题，需要综合考量斟酌，不能太随意。刘国梁任免通知的发布，正值重大赛事进行期间，这使得球员和教练员有机会利用赛事和自身影响力“搞事”。退赛教练和球员的理由是“无心恋战”，从而退出比赛。这虽然是个人行为，但是对国际乒联的赛事却造成重大冲击。此事件影响极坏，受到国际乒联的质疑，而中国乒联的信息发布时机不当，难辞其咎。如果说教练和球员置国家利益于不顾，那么，中国乒联在发布信息时，综合考量过国家利益问题么？ 五是异议表达与权利救济的渠道问题。有人说，教练和球员们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是，体育总局的大腿们不能仗着自己粗，就不管胳膊的想法如何。教练员和运动员以退赛方式表达利益诉求，确实有些极端，但问题是，国家体育总局在异议表达的程序设计上，为不同意见和利益诉求预留了表达渠道了吗？如果有，这些渠道能够充分有效的解决问题吗？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在乒乓球这个特定的项目上，特别是几位运动员，都是“国宝级”的人物，不是一般的“胳膊”。所以，他们的诉求不是可以随便忽视的。异议表达的内部渠道如果被堵塞，那么，外部渠道就成为主角，但是，异议的外部表达所造成的影响往往是破坏性的。体育总局领导因此所遭受的攻击就是一例。 |
